第二十四章 按下葫芦起来瓢(2)

张宏力的酒量一般，俩人对饮有些像是朋友小酌。方中直接把话埋引到田丰身上，张宏力和田丰的冲突其实源于杨光。杨光总是要求张宏力对田丰一定起到监督来点拨。矛盾由此日积月累，张宏力也是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下，决定给田丰致命一击的。

方中只是把目前公司和自己所处的位置，客观地说给了张宏力，其中原委,直言不讳。张宏力点头称是，说会等伍凯和杨光回来再做打算的。话说开了，酒喝着也就顺畅了，下午三点多，俩人散了。

回到宾馆，方中给王刚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王剛表示，只要这个时候过去，再有什么事情和咱们俩就没关系了，还告诉方中结算部的说北京有个仓很古怪。方中说，问过北京那边怎么回事没，王刚说，北京姜凤彪帮着别的公司接了一笔单子。

方中也没多问，说了一会儿，要挂电话的时候，方中突然想起问王刚接的是什么品种，多大量。王刚含糊地说好像是高粱，量挺大。方中一听头“嗡”的一下，但还是镇定地说，要王刚把结算单传过来，等了一个多小时，服务员把传真送了过来。方中一看，仓是周四接的，两千七百多手，已经占用了公司保证金三十多万。方中对成都高粱并不熟悉，但由此结算单看，目前是没有问题，可是一旦走势向反向发展，按这个量来看，简直就是原子弹。

这么大的事情，王刚还不以为然，和大连的争权夺势相比严重得太多了。方中想了一阵，给田丰和张宏力打了电话，要他俩立刻到宾馆。

田丰和张宏力见面很意外，以为方中要调解俩人之间的问題。看到结算单俩人都有些吃惊，方中直接说：“这个持仓问题比较严重，成交价位集中，手数也集中，一看就是倒仓，不出事万幸，出了事情公司脱不开干系，万一遇到极端走势，后果不堪设想。”

田丰和张宏力有些差异，方中的这些说法，也不像之前那种对期货不了解的状态啊。方中说，今天是周六，明天早晨和张宏力一起去北京，由张宏力接管北京的事情。这让田丰和张宏力更加吃惊。方中解释说，这个变动只是临时的，最后还是要等伍凯回来作决定。

方中当着田丰和张宏力的面给王刚打电话，说淸了问题的严重和处理方案,由王刚出面给姜凤彪打电话，要求那个仓的客户，在周一开盘前，必须增加保证金，不然盘中按规定减持。看着方中调度，田丰和张宏力对视了一下，一起走了。

姜凤彪是集团的老人儿，是去年接管北京苒业部的。据说和集团一位副总关系密切，在证券公司做了一年多。张宏力在候城的时候和他算是熟悉，说起姜凤彪去北京的缘由，笑着告诉方中是因为女人。昨天从宾馆回去，张宏力想了一夜，觉得这个方中做事情很棘手，看着不温不火的，要果断起来有些吓人。

本来北京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没想到竟然被拖了进来。如果姜凤彪为此怨恨自已，只能怪自己给自己找了事儿。集团上的人事任免历来很严谨，只是这个方中的来路没打听清楚，但看处理自己和田丰之间的事情，这个方中不是等闲之辈，喝着酒，把亊情摆得明明白白。从对北京亊件的果断态度来看，方中是个人物，不知道是否能处理得了这个隐患。

如果客户能按时入金事情还好办，如果客户不入，那么怎么能完满解决，就要看他的能力了。方中给他交了底，他在北京只是执行方中的指令，不用他作任何决定。这令他多少平静一些，但无论如何得罪姜凤彪是一定了，看来以后做事情真要慎重了。

方中也明白，对这个仓目前只是担心。担心的是这次接单是个陷阱，如果遇到像叶启刚讲的那种情况一旦发生，其后果不可想象。这和伍凯是否在公司没有关系，王刚和他的心理是不一样的。虽然遇到伍凯这位极品上司，但既然坐在公司主管这个位置上，看到了潜在危机就不能坐视不理。对别人可以说不懂，但对自己说什么呢？

可问题是一旦处理急躁，姜凤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伍凯会倾向谁就不好说了。本来不需要张宏力来，但方中觉得还是给自己找一个掩体好些，如果自已冲得太靠前，对对方的情况还不清楚，还是要有个缓冲为好。

姜凤彪看到方中的时候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方中会来得这么快。王刚在电话里对他讲了，他告诉王刚这个客户信誉很好，不会出现问题。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中午接到方中在火车上的电话，要他和公司财务晚上在公司等着。看到张宏力的时候，姜凤彪更是意外，寒暄后方中说：“这次我来北京有两件事情，集团上市，到证监会送材料和汇报。需要在北京待上几天，公司总部的亊情由姜凤彪代为主持。

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两个说法都是借口，可谁也不会说破。这就是工作，面对着质问或许还有辩解的机会，面对工作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有接受。姜凤彪脸色阴沉着和张宏力做了交接，又强作笑脸地陪着方中和张宏力吃了饭。.一人不快，举座不欢，倒是财务李英周旋自如。

方中第一眼见到这位财务就有些吃惊。李英二十五岁，文静漂亮，令方中吃惊的是她那双眼睛。李英长着一双勾魂的眼睛.看着就像一对弯月，叫人觉得她总是在笑。再配上丰满的嘴唇，能抵御这女人眼睛的男人恐怕不多。当姜凤彪向张宏力做交接的时候，方中偷偷瞟了李英一眼，从李英的眼神里方中发现，李英和姜凤彪的关系很不一般。

第二天早晨，姜凤彪回候城了，李英告诉方中，那个客户存了五十万人账。方中说，安排时间要见见这位客户，李英问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方中答应了。

对于方中主动处理问题，张宏力很意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方中会推给自己，但没想到方中连问都没问他。午餐的时候，李英陪着那位客户来了。方中客气地表示了感谢，说这次姜凤彪的突然调离是公司那边需要人主持；也对持仓的事情表示了态度，只要不违反条例一切好说。

过了两天那客户一点点地把持仓减到了一千多手，方中嘱咐张宏力，时刻关注走势和持仓的变化，回了候城。方中和王刚请萎凤彪吃了个饭，告诉姜凤彪这次调他回来一是怕那个仓万一出事儿不好交代。姜凤彪也附和着说，自已置身事外要感谢方中。方中又说，把张宏力调到北京是怕他在大连和田丰闹出问题Q尽管都心知肚明，但表面上都表示理解。

张宏力在北京传回了消息，那个仓是李英开发的，又说听说姜凤彪和李英的关系很不一般。难怪一且被双规了，没有调査不出的问题。

十天后，伍凯回了集团总部。方中和王刚去汇报，方中讲得很简洁，没有讲处理的思路。伍凯听后很高兴，走到方中身后，拍了几下方中的肩膀，手落在肩上的时候又重重地捏了一下。方中说，这是和王刚商量的结果，伍凯又拍了王刚几下。

伍凯保持了方中的调动，张宏力留在了北京。姜凤彪被调回了集团，但没有回期货这边。半个月后，李英回总部，伍凯把外焊管辖权顺水推给了方中。见到方中的时候，李英的一双笑眼如秋水一样荡漾，好像姜凤彪的调动和她没有丝毫关系。方中想，还好，多亏这个女人在北京，不然早晚被这双眼睛荡漾了。

这段日子伍凯对方中的态度热情了许多，看到方中在健身房，还进来看看，比画了几下后说，你以后运动记得叫我，不运动是不行了。杨光还是那么不温不火的，不过脸上的做气少了许多。看来领导的赏识还是自己嫌来的，方中对伍凯的看法也转变了许多，观点是可以随着关系转变的。

一次和伍凯的闲谈后，方中试探着说，自己在管理上很吃力，现在集团上市的事情也很多，再加上了两个外埠，有些顾不过来了，王刚这边也很忙，能否考虑增加一些人手。伍凯说，要是集团有合适的，早就用了。言下之意，蜀中无大将，才用了你方中。

方中试着问怎么不外聘。伍凯把陏新宇的事情给方中讲了，但没提高飞。方中没再继续说，出了伍凯办公室，到杨光那里坐了一会儿，又回到伍凯办公室，伍凯问方中有事儿吗。

“伍总，我上次去大连遇到一个人，觉得是个人才，至少比我适合管理工作。”方中看着伍凯说。

“小方啊.人才有很多，但不一定都适用。陏新宇也是人才，你要把握这个机会啊!”伍凯说得意味深长。方中笑笑，转身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伍凯说，“要是你觉得他合适，把他叫来看看。”

申辉受方中的邀请来到了候城。方中在电话里告诉申辉，伍凯是个爱才之人，嘱咐申辉千万不要说出他和田丰的关系。伍凯见了申辉后对方中说，早就知道这个人，也知道申辉和其他公司合作过的事情。杨光补充说，申辉就是一个靠拉资金赚钱的主儿，对公司的管理没有大的帮助。当然，期货公司还是要考虑利润的。

看来伍凯和杨光在管理上的考虑和自己有很大不同，可能看得更全面。接下来申辉又和伍凯谈了两次。申辉告诉方中伍凯对自己和龙信的合作不情愿，这种方式伍凯很难接受。伍凯告诉方中，申辉要承包公司。个人竟然要承包期货公司，别说公司最近贏利，就是赔钱也不可能承包啊。

田丰打电话吿诉方中，听申辉说伍凯给出的条件是：一年利润两百万。方中只是觉得事情变化比行情藤荡还要快。王文革问方中，听说公司要卖了。方中问你听谁说的，王文革说王刚啊！

伍凯找方中谈话：“已经和申辉达成了协议，由申辉出任公司经理。现在是对你和王刚的安排，王刚不变，你改任交易总监。”方中点头“啊”了一声。伍凯问：“你什么意见啊?”

“啊啊……”方中说。

“你啊柄是什么意思啊?”伍凯有些急了。

“啊啊……就是知道了啊。”方中笑着说。伍凯看看方中没吱声。

“知道这个总监的责任吗?”伍凯问。

“哬。”方中说。

申辉在伍凯的陪同下来到龙信期货公司，伍凯宣布了申辉的任命和方中的安排。会议室里有原龙信期货公司代经理现任公司交易总监的方中、公司副总王刚、结算部代表、交易部经理付帅、培训部经理王文革、办公室小王主任及两位内勤、财务部经理和保洁部那位据说是公司真正元老的大姐参加。

方中把申辉请进了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办公室整理得非常整齐，申辉坐在写字台后的椅子上，环顾了一下办公室。

“我来了，把你挤下去了，哈哈。”申辉笑着说。

“这个位置，我知道你是第四个主人。我也算其中之一，可是我坐在上面感觉很不好，看到你坐反倒自在。”方中说。

“当初伍凯说，要你回集团运作上市，我才谈的，看你现在我觉得有些不仗义了。”申辉说。

“申哥，知道我现在在公司的作用吗?”方中问。

“知道！嘿嘿。”申辉说。

“别让我总监你。”方中说。后来申辉发现方中把办公室搬回了集团总部，再次向方中表示感谢。

当晚方中以私人名义给申辉接风。参加任命会议的全体人员全部到场，另外还有四名经纪人和几位客户。后来申辉对方中说，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位保洁部的大姐，在敬酒时候对他说，‘‘你是公司第五位经理了。”

申辉工作开展得很顺利，又找来了几名帮手，主要负责大连的业务。一个月后，申辉对方中说：“兄弟，真的感谢你的支持，没有你的关系，这边连保洁部那位大姐都摆不平啊。”

但真正的问题出在了王刚的身上。方中很少到期货公司去，每天结算单由结算部的人送到集团办公室，方中看后签宇。好在离得不远，而且结算单出来的时间也早。自从方中改任交易总监后，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和过去不大一样。本来为的是在集团清静，申辉理解为支持，别人理解为失意。申辉问方中，你真没想过这个经理不做是可惜的事儿。方中回答，这个经理我做除了闹心就没别的了,要是一年能賺五十万，我会让给你啊！

申辉和王刚当时的冲突就在钱上。申辉要动用三万元做一次宣传，找到王刚审批的时候被王刚挡了回来。申辉问其理由，王刚说财务上的事情只有伍凯批了才能动用。申辉找到伍凯，伍凯没批，理由是预箅做得不详细。申辉要王刚做,结果王刚用了十几天才做好，耽误了一个大客户的开发。

申辉找到伍凯对此要个说法，最后责任落到了王刚身上。王刚被调回了集团。方中知道这件事情后，王刚已经回了集团。给王刚打电话，约王刚见面，王刚推脱了，只是说了一句，还是你高明，置身事外。后来王文革对方中说，王刚早就对方中把申辉弄到龙信很生气。方中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妥，看来工作上的事情不像个人事情那么简单，难怪改革会如此困难。

王刚回了集团，但并不在方中那个搂里。集团真的很大，大到那层办公楼一直是伍凯、杨光、方中和小刘四个人用。

乔亚明再次从大连折翼而归，方中看到他的时候竟然神采奕奕。方中都有些发蒙，这个人不会神经了吧，但交谈后放了心。对于乔亚明身体内所承载的东西，方中也搞不渚了，可能是执迷不悟也可能叫越挫越勇吧。方中介绍乔亚明和申辉认识，或许三个对期货怀有相同信念而又走着不同道路的人命中注定要成为知音吧。

申辉回大连几天，要方中回公司打理。帮人看家和看自己家的感觉还不一样，自己当家的时候总是在想，怎么把家弄得再好一点，给人看家只要不出问题就好。方中闲着就和客户们闲扯打扑克，但不包括公司人员。一旦成了老首长，叫着亲切，感觉却疏远了。

安琪打电话说表姐周六结婚，要方中周六早晨三点去送她到表姐家。闹铃在两点半准时响起，只响一声的时候方中就起身关掉了。刷完牙之后，拨通了安琪的手机，里面传来安琪睡意蒙昽的声音：“哎呀！烦人！才几点啊!”方中温柔地

说：“该起床了！"

两点四十分的时候方中打着了车，一个人住就是方便。自从房子装修完了之后，方中很少来住，看到家人他觉得踏实，这个年龄的人如此恋家应该不多。

两点四十五分方中开车去安琪家，方中拿起手机给安琪拨了过去，别我到了地方您还没起来。安琪的贪睡方中是领教过的，安琪没接，按了，看来是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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