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后的疯狂(2)
邓卫东说今天一定要喝好，点了六个菜要了一件青岛啤酒，方中说要喝“老雪花”，邓卫东说今天就喝青岛了，方中也没坚持。
“感谢兄弟，受累了。”邓卫东端起酒杯和方中碰了一下，方中也没有谦让一饮而尽，说了声谢谢，王芳也干了一杯。方中给邓卫东把酒倒上，端起杯敬邓卫东，王芳也陪着喝了一口。方中又敬王芳，王芳高兴地干了。
“哎，要不是昨天的消息，现在咱们应该很高兴。”邓卫东干了一杯酒说。看着邓卫东，方中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个时候还必须说一些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没办法，方中又和邓卫东碰了一下杯。邓卫东喝酒也爽快，菜还没上齐，五瓶酒没了，王芳也喝了一瓶。
“东哥，这一周的接触，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会客套的人，所以感谢和受累的话以后别再说了。”邓卫东一边点头一边和方中喝了这杯。
“对于消息，我也信，否则我能不坚持锁仓吗？如果是真的按消息走了，现在我们很高兴。”方中又和邓卫东碰了一杯喝完说，“做期货永远面对的是未知，你别上火，还有时间，还有希望。”
"对，人家把消息告诉咱们，也是好心，没人能说准到底会怎么样。来，干!”邓卫东悲壮地喝了这杯有些苦涩的酒。
“以前做外盘的时候也一样，今天准明天不准，方中你做过外盘没？”邓卫东突然问方中。
“没做过。”方中回答。
“孙晓莉说你做过啊?”王芳说。
“啊，我看过，没实践过，说做过是唬他们的，做过外盘显得体面。”方中嬢皮笑脸地说，他并不想在邓卫东面前过多地提自己以前的事情。
“孙晓莉说你是她老师是吧?”王芳问。
“讲过几堂课，算不上老师，说我是老师，也显得体面，其实就是同事。”方中继续轻描淡写地转移着话题。
“她说你是她过去公司的副总?”王芳又把话拉了囬来。
“小公司，一共就七八个人，十几条枪，也没干几天，公司就撤了，相当于国军去台湾前任命我做县长，还没当明内就解放了。”在邓卫东和王芳的笑声中方中赶紧把话转到刚上的菜上面，“这蛋黄煽南瓜一般，有点腥。”
邓卫东和王芳各吃了一块，说是有些腥。可王芳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是不是你利用职权勾搭人家孙晓莉，人家没理你，你现在才不好意思见人家?”没等方中回答，邓卫东说：“你肴错了，好像是小方没看上孙晓莉，躲着呢。”方中干笑一下和邓卫东又干了一杯，巳经喝了十瓶了。邓卫东摆摆手说：“咱得喝慢点了，看出来了，喝洒我也不行。”三个人笑了。
“小方现在有女朋友吗?”邓卫东问。
“没有。”方中回答得很干脆，看到王芳不信又加了一句，“真没有。”
“你看我们公司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哬。”王芳说。
“好，好，以后我也参加早会Z方中点着头说。
“你参加早会干啥?”王芳没听懂方中的意思。
“早会人全。"方中说，邓卫东和方中都笑了。邓卫东还想要啤酒，方中拦住了，说还要开车，邓卫东也没坚持。最后的两瓶啤酒打开，方中突然问邓卫东：“东哥，我发现你们公司好像有人跟你的单啊。”
“不能，咱们也不像孙晓莉的户，谁跟咱们干啥啊?”王芳不假思索地说。方中看到邓卫东一愣，在邓卫东看方中的时候，方中低头夹了一口菜，邓卫东并不知道方中看到他一愣的表情。
“应该不会，来，喝酒!”邓卫东喝了一口酒，去包里拿烟，说是烟没了，邓卫东平时只抽“短路”，饭店里没有，让王芳去买，王芳站起来出去买烟，邓卫东拿起外衣给王芳穿上。
“方中啊，我不是有意瞒你，这事儿王芳都不知道。”等王芳走后邓卫东说,“我不止王芳这边一百手仓，我用别的仓，啊，公司的仓，又买了二百手，比这2边的低不到一百点，要是就一百手仓，哥哥我不至于这么上火。”
方中原以为是公司里面有人跟仓，但没想到是邓卫东自己的，想到邓卫东跟着王芳屁股后面，原来以为邓卫东看着王芳，却是偷偷地去报单，方中有些好笑。
“我不是瞒你，是不想给你增加压力，也不想让王芳知道。”邓卫东说。方中举起杯和邓卫东碰了一下。
“那现在的浮亏有八十多万吧?”方中问。邓卫东点点头，方中突然感觉梢神—阵，眼睛里亮光一闪。他突然佩服起邓卫东来了，没想到这个跟在小姑娘屁股后面的小矮人儿竟然这么有承受力，这不是钱的问题，把这种精神压力扛在一人肩上，还要呵护自己的女人，方中由衷地敬佩邓卫东。
“东哥，这回咱俩一起扛吧，你感觉轻松些没?”对于方中的话邓卫东也觉得意外，愣了一下后，好像明白了方中的意思，髙兴地笑着说：“好像轻松了啊!”俩人都喝了一口酒，相对笑了。王芳回来了看到俩人在说笑就问在讲什么，邓卫东说：“方中说等你给介绍对象。”
“那好办，你看上谁就告诉我!”
“好，好，我先开几天早会，看到就告诉嫂子。”方中还是第一次叫王芳嫂子，王芳髙兴得不得了，问方中：“哟……嘴咋这么甜了？”
“有求于人，所以嘴甜。”看着方中摇头晃脑，邓卫东和王芳都笑了。
“没想到方中这么幽默，和平常不一样啊。”邓卫东高兴地说，“平常看你不爱讲话，以为你是很闷的那种人，这回好了，以后咱俩是酒伴了，和你喝酒轻松!"
“他这种人最会装了，看着天真，往死里骧女人王芳狠狠地说。
“嫂子，你们公司的女孩子不会都像你这么髙吧?”方中是不会吃这个亏的，想法找回来。
“没有，我最高。”王芳显得很骄傲。
“啊，那就好。”方中点点头。
“你是不是说我矮啊?"邓卫东接过了方中的话。
“没有啊，东哥，我觉得女孩子太高对男人有压力。”方中说，这时候王芳站起来去结账。方中歪头看王芳。
“兄弟，告诉你，个儿大个儿小中间比齐。”邓卫东骄傲地说。
周一比较沉闷，价格拖泥带水地跌了三十点，方中和邓卫东只是闲聊，邓卫东给方中讲人生，讲官场，讲女人，方中听得津津有味，偶尔问邓卫东“天鹰”公司和资金的事儿。一个公司都有一些拿不到台面上的事情，邓卫东倒是有问必答。甚至探讨了老鼠仓的可能性。邓卫东还真的去和结算部的经理沟通了，回来告诉方中说如果有机会开些对手仓是没问题的。郑州绿豆也涨累了，开始震荡回调，周二的时候北京绿豆没有保持原有节奏和郑州盘一起下跌，看得邓卫东一个劲地骂。方中计算者时间，好像明白了薛育书说的话，“而那股空的力量会在两周后彻底消失，但那个时候的多的力里也消耗殆尽”。真经典，再有几天就一九九六年了，进了现货月交割结束~切归零，可不都消失了。
“天鹰”的人都在忙着准备过圣诞，那个时候，圣诞节不被中国人重视，商家还没有注意到这个节日的巨大商机，但期货公司是个例外。特别是有过外盘交易的期货公司，王芳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是偶尔痛楚一下。方中和邓卫东并肩杠着痛苦，但痛苦各不相同，程度也不同。如果说一个人的死对现在的社会造成巨大影响，那这个人就是耶舞，所以他的生也同样重要。最髙兴的就是公司的外籍顾问皮特，一个英国人。公司外盘交易停止后，这个英国佬的工作只是给新人讲讲课，拿着丰厚的报酬和“天鹰”的爱好外语的女经纪人搞外遇。
“天鹰”流行外文名字，一次秦总和皮特遇到方中，秦总介绍他俩认识，皮特问方中有英文名字吗，方中说没有。上学的时候外教起名宇那堂课没赶上，皮特说回去给方中起一个，后来告诉方中叫丹尼斯，方中说还是叫尼尔斯好，可以骑鹅。皮特并不知道那部让中国孩子兴奋好久的动画片，说还是丹尼斯好，后来就叫方中丹尼斯，方中想反正也没人叫，你喜欢叫就叫吧。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帮助中国人民的期货事业，自己一个名字就随他叫好了。
周三的时候更加平淡，果然是大势已去，持仓在快速地减少，最高的时候八十多万的持仓，减得不到二十万了。在上午快收盘的时候，一个探底的时候方中告诉王芳和邓卫东空单全部平掉。平完仓后，邓卫东问方中怎么样，方中说等着涨，邓卫东又问方中的把握，方中说八成，邓卫东和王芳都很高兴。可只有方中自己清楚，连一成都没有，但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信心，甚至是狂想，收盘的时候，方中看到从周一到周三走出了三根阴线，尽管后两根很小，但仓快减没了。邓卫东坐在旁边看，问方中怎么样，方中坚定地回答很好，明天就会涨，他把邓卫东肩上的重担也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周四的早晨方中起得很早，洗漱后在自己供奉的观音面前上了三炷香，檀香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烟雾在观音像前摇曳，方中静静地站在观音面前，看着观音的眼睛，看了很久。这尊观音他已经供奉了五年，母亲有一天给他妹妹送饭，遇到一个尼姑，方霞的学校周围都是庙。那尼姑说她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天生好命。就是儿子不听话，原因是儿子命属天马，只有观音能镇住他。方中妈妈本来最不信这些，但那尼姑一不化缘，二不要钱，说完就走了。回来就告诉方中,方中说要供也应该供孙悟空，天马归孙悟空管，被骂了一顿。后来纪军的女朋友2的奶奶出家了，说是什么佛的转世.方中妈妈就让纪军给请了…尊观音^方中倒年也守礼，每逢初一、十五奉香上供，真的很少惹祸了。
方中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图形呆呆地看着，外人觉得他一定很专注，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进去。邓卫东和王芳来了，方中只是点点头，他俩也没打扰他。开盘后他把电脑页面换成7个交易统计，连阁形都不看，只是在看一笔笔的成交数据。价格又下了十多个点，邓卫东有些坐不住了，去了一趟结算部，回来时看王芳没在，坐到方中身边说：“快九十了。”方中点点头，没吱声。邓卫东又问道：“要不再锁上？”方中摇摇头。邓卫东回到他的座位上打电话去广。
中午快收盘的时候，方中突然对邓卫东说：“东哥，中午吃饺子啊，我请你俩!”
“吃狡子啊，行，用你请啥。”邓卫东被方中搞得有些迷糊。
“一定我请。”方中像是在梦游。
“好，你请。”邓卫东更加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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