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鹰”年会(2)
“看看你们多卖国，上海少桥早晚被査，你们也一样.做期货可以买政治，你们真有钱，不去。”方中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样吧，周日不是平安夜吗，公司在‘东方’开酒会，就是南塔那家，那‘国脚’开的那家。秦总邀请你一定去，这没问题吧?”邓卫东说。
“几点?”
“下午两点。”
“好，我去，恭敬不如从命。”方中点头说。
“你拉倒吧!”邓卫东舒了一口气说，“习修性情，未必需要了却凡尘的外在形式，在喧嚣的世间，同样可以得到清净的境界，以出世的心做人世的事。”
方中品着茶听着邓卫东的话，一杯茶的芬芳远不及一段话沁人心脾。邓卫东的话震动了方中，期货市场是一个战场，纵然你雄才大略也需要有百万雄兵，自己还要借力而行才是上策。
"我会考虑的东哥，你电话借我用一下。"方中给薛青书打了一个电话，约薛育书来茶楼，还电话的时候告诉邓卫东，“这个就是我说的那个搞分析的兄弟,要他来有福同享。”邓卫东笑了，说：“一会儿一起吃饭吧。”方中说：“他这个人有些怪，没事先讲过，怕他不愿意，以后介绍你俩认识。”
“你啊，和兄弟有福同享，和女人有难同当，真行!”邓卫东说着示意茶妹埋单。方中把邓卫东送出了门，回来和茶妹闲聊，一边等着薛青书。
准时一直是方中所追求的，比预定时间早几秒钟到，在他看来是最牛的事悄。离“东方”还有一段路的时候他下了出租车，还有十几分钟才两点，站在外面等时间倒还不如走上几步。马路上很冷清，气温不低，有些阴。风从裤腿里钻了上来，有些凉飕颶的，没走几步就感觉有些冻腿了，方中为了穿上那条“苹果”牛仔裤，没穿毛裤。最近又胖了很多，穿毛裤就穿不上牛仔裤了，为了漂亮冷一些吧，谁说只有女人才美丽冻人，男人也一样。
一点五十七分的时候，方中来到了“东方”的门前，虽然早了一点，但寒冷迫使他放弃继续牛下去的想法，看来牛也是需要代价的。可是方中马上慷得一个道理，你认为很牛的事情根本不牛，这种场合，像方中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是什么时候到的，根本没人理会。为了追求精确付出的代价是忍受寒冷在雪花中走了十分钟，得到的实惠是少花了不到一块钱的车费和在雪花中浪漫的回忆。
刚到大门外，就隐隐听到音乐声，推开门，门里站着两名迎宾小姐，笑吟吟地对方中说：“先生您好，您是“天鹰”期货公司的客人吗?”方中点点头，“您里面请。”迎宾小姐后面是两棵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走近才看出来圣诞树是真的松树。墙上到处都是彩灯，一闪一闪的。越往里面音乐声音越大，大厅里已经来了很多人。这种场合很少有人会迟到，只有领导才会晚到。
"天鹰”的人和方中并不熟悉，里面的人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也没人注意方中，期货公司的客户有很多都不到公司，没人验证来人的合法性。方中穿过人群，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了，大厅中间有十几个人在蹦迪，女经纪人平日里就很少穿职业装.今天的着装都非常时尚。男经纪人今天多数都是休闲装，少了往常的庄重，多了许多的热情。
方中听王芳讲过一个公司的故事，制定公司条例的时候明文规定，男士工作时间必须穿西服，衬衫，领带，皮鞋。女士也一样，平时要穿职业装，只是在夏季可以适当着装。后来王芳到了公司，夏天的时候穿得很时尚，特别是短袖上衣和超短裙。女人对时尚比较敏感，有带头的.就有跟风的，那些年轻漂亮的女经纪，身材好的不乏其人，没三天公司如春满桃园，看得那些客户和男经纪人快流了鼻血。影响最大的就是矿泉水，平常一天四桶多，这回六桶还没够。
为了整顿风气，党支部通令办公室，补充公司条例，加强对女经纪人着装的管理。那个办公室主任明知道是因为王芳的着装引发的骚乱，又不敢得罪王芳,对党支部的命令也不敢搪塞，最后发了一条补充规定：夏季公司女性职员，不准穿面料过薄和用料过省的服装。
“天鹰”公司是国企，公司总经理是外籍人，而几名副总都是原政府官员,为了体现国企的规范管理，所以由党支部建制。支部书记相当于副总级别，这一建制，在其他期货公司里是没有的。由于“天鹰”这两年在业内处于老大位置,上面的领导非常满意，做工作总结的时候，认为党支部的设立与当年部队把支部建立在连队上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期货公司的皮儿是红的.可瓤儿是紫的，在填写履历的时候是党员的都不愿意公开，好不容易凑了三个党员，加书记才勉强组成了一个支部。平日里不过是组织生活，后来书记实在觉得应该干件事情，又成立了一个团支部，做期货的年轻人在过去的工作岗位多是精英，基本都是团员，这回总算完善了党的领导。
党支部一年也没什么事情，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特别是这种期货行业，青年人与党保持着距离，支部组建后竟然没接到一张人党申请书，所以也没有发展—个党员，只有在年终岁尾的时候，公司活动支部才有些事情。书记年龄虽然大些，但头脑并不僵化，每次活动都搞得有声有色，大家也很尊敬书记。看到了书记，也就知道党在他们身边，心里觉得踏实，再有就是三月五日，组织大家学一次雷锋，五月四日组织团员活动一下，好在大家都是长在红旗下的，对此并没有异议。
这种大迆的西式酒会方中还是第一次参加。他和这些人也不熟悉，但是这种气氛使人很快兴奋起来，饮品主要是啤酒，寒冷的感觉还没有被驱散，方中解开大衣，反而觉得暖和些，打算脱掉可是没有放的地方，看来组办的人还缺乏经验。舞池中有一个女孩子舞跳得特别好，在闪烁的灯光中让人眼花缭乱，舞姿动感十足，音乐轻缓的时候才看出来这个女孩子他见过，王芳说她在一家健身中心做教练，难怪舞跳得如此专业。
两点半的时候，音乐停了。从里面陆续地出来很多人，出来的人围着舞池站成了个半圆。方中被人群挡着，孙晓莉和王芳没看见他，方中也没招呼她俩。秦总和刘书记带着另外两个副总还有几个部门小总站到了舞池中间，分成两排，形成了个“八”宇。刘书记“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公司总裁彭莱山先生上台”的话音未落，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掌声响起将近三分钟后，方中终于在人缝中看到了一个胖大身躯走进了舞池，随着这个人的转身，掌声热烈到了极点。灯光照在这个人的身上，身材并不高，但很胖，头发光亮整齐，灯光下的额头放着亮光，水粉色的衬衫，深灰色的领带，领带夹闪闪发光，外面穿的是浅灰色的西服套装，皮鞋也是深灰色的。这位彭总方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围的人热烈而激动，发自内心的掌声经久不息，可以感到大家的热烈和激动。
方中在人群里也跟着鼓着窣，彭总面带微笑，简单地鼓了几下掌，手腕上的手表闪闪发光。随着彭总鼓掌停止，大家的掌声也渐渐地停了下来，彭总开始了热情的演讲，但很简短：“尊敬的各位客户、公司同事大家好！今天是平安夜,是主的孩子们最幸福的时刻，我是一名基督教信徒，感谢诸位和我一起度过这一神圣的时刻，愿主保佑我们，阿门。”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在秦总的陪同下,彭总带着微笑从人群里穿过，上了楼。
接下来是刘书记的讲话，也是简短热情，大家拿声中缺少了刚才的激动。随后是表彰和奖励，也都很简单。随着音乐再起，很多人都扑进了舞池，刘书记被大家围在了当中，和着音乐扭动起来。跳了一阵，刘书记从中间退了出来，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
方中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口,打了个冷战，看来在外面走得时间长了。盘房的一个女孩子示意方中递给她一瓶啤酒，方中递给她一瓶“科罗娜”’那女孩子冲他笑笑。孙晓莉和王芳也在舞动的人群里，孙晓莉显得娇小玲珑，王芳和那个健身教练是焦点，一个舞姿劲爆，一个身材高挑舞姿婀娜。盘房的女孩子回到舞池中，遇到王芳的时候冲方中的方向指了指，王芳看到方中，高兴地冲方中招手，方中笑笑把酒瓶举了举，孙晓莉也看到了方中挥着手，方中示意自己穿着大衣。孙晓莉和王芳小跑着过来，没等方中站起来，王芳就给了方中—个热情的拥抱，方中赶紧又坐在了吧台前面的椅子上，笑呵呵地看着两位美女。
“方哥，什么时候来的?”王芳兴高采烈地问。
“刚到，刚到。”第一句声音被音乐盞了下去，方中又重复了一下。
“你咋不找我们啊？卫东一直要我传你!”王芳娇嗔地说。
“方老师，一起跳舞啊!”孙晓莉凑近方中说。方中示意大衣没处放，王芳上来就把大衣给脱下来，放在椅子上，说只要里面没钱就行，拉着方中和孙晓莉下了舞池。方中很少銷迪，随着节奏晃动身体，没一会儿就冒了汗，看来驱除寒冷的最好方法就是运动。跳了一阵大家累了，廉迪改成了卡拉0K，王芳说去找邓卫东，方中拿了大衣跟王芳去了，孙晓莉和大家唱歌。
王芳吿诉方中，邓卫东他们早来了，在楼上包房里打扑克，进了包房，里面烟雾缭绕，邓卫东和三个人在打扑克，旁边还站着几个人。看到方中，邓卫东满脸笑容，隔着桌子和方中打招呼，方中笑笑，其他人看了看方中。
“什么时候到的？”邓卫东问。
“有一会儿了，在下面職迪来着。”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兄弟方中。”邓卫东向大家说。大家看了看方中。方中点头示意，大家继续玩，方中站在旁边看着。牌玩得很激烈，牌技也都很精。门开了，结算部经理对邓卫东说：“彭总有请，百家乐，还有去的吗?”另三个说不去，邓卫东对方中说：“你会玩吧？”方中点点头。邓卫东说：“你玩吧。”方中笑了笑说：“我只带了两千多，怕是玩不了。”邓卫东笑着从包里取出了一万块钱给方中，方中接过来，坐到了邓卫东的位置上，邓卫东和王芳出去了。
“邓总是彭总的牌架，彭总就喜欢和他玩。"方中右手边的人对方中说。
“我打得一般，出错了大家见谅啊!”方中客气地对其他三人说。方中的要牌很谨慎，打了一会儿，方中左手边的人看了看方中说：“小兄弟打得不错啊，就是太谨慎了吧。”方中笑笑。“他姓王，我姓段，这位姓吕„”方中右手边的人给方中作了介绍。六点的时候，餐会正式开始，这三位的经纪人来请各自的客户，都显得很恭敬，三个人玩兴正浓，让经纪人弄了些东西，一边玩一边吃。七点的时候王芳来找方中，说邓卫东请方中上楼，方中把牌交给了别人，收了钱和王芳~起去了，把邓卫东的钱和贏的钱给了王芳。
到了三楼的包房，王芳说自己不进去了，要方中自己进去，转身下去了。服务员敲敲门，把门打开，方中进了房间。包房很大，装饰也豪华，屋里有秦总、刘书记，还有两位老总和结算部经理等几位部门小总，外籍顾问皮特也在，还有邓卫东和两位重量级客户。看到方中，秦总先站起来笑着向方中招手，其他人也站了起来，邓卫东一一介绍方中认识。方中感觉到大家都很热情，特别是刘书记，真诚的笑容后还带着一丝敬畏。
方中在桌子最外面的位置挨着结算部经理坐下，桌子上已经摆着十来个冷盘，看来还没有开始，方中和身边的人寒暄着。从座位的安排看并没有彭莱山的位置，刘书记告诉服务员倒酒，两名服务员开始倒酒，酒是“人头马”。方中还是第一次喝“人头马”，看到面前的酒杯里琥珀色的酒，真的有些激动。秦总端起高脚杯，站了起来说：“大家辛苦一年了，感谢诸位的努力，希望明年大家发财，干杯!”大家互相祝福着，邓卫东隔着桌子向方中举杯，笑着把洒千了。
